第185章
江潭外衫被他扯得稀碎,却是动也不动。 席墨就不开心了。 几根绳子甩过去,缠裹着肘弯,穿过腕上的绳结,将人提着双臂吊了起来。 江潭给拉直了腰背,被迫着坐得笔挺,不由蹙眉道,“你不能用私刑。” 席墨懒懒道,“师父说什么呢?你现在是仙派的囚徒,我怎么待你都没事,也不会有人在意。” 他笑了笑,“你说是不是啊?宗主大人?毕竟没有立场地胡跳乱闹,可不是一宗之主该做的事。你这墙头草当的,开罪了不少人吧?” 说着就伸手去捏江潭的颈子,手指头抵着喉结来回打转,又磨又蹭,又挑又逗。 “哎,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江潭只面无表情看着他。 席墨像是被他的眼神感染了,“师父,在你心里,我就是一条狗吧。是不是?” “不是。” “不是吗?”席墨有些奇怪道,“但你的眼神好像在说,就当是被狗咬了,不必在意。” 江潭静默片刻,“不是狗,是狐狸。” 席墨笑了一声,眼色分明狰狞,“这有什么不同吗?” “……我没养过狗,只养过狐狸。” “哦。”席墨点点头,“师父,你是不是真的没有心啊。” “嗯。”江潭说,“现在没有了。” “我不信。”席墨道,“没有心了,居然还能摸到脉象么?” 就俯身前去,凑到江潭胸口,试图听他的心跳。 可是真的听不到。再着手去摸,更是没有一点活物应有的起伏。 他看着江潭,眼色就哀戚起来,“真可怜啊。没有心,怎么还能活着呢?” 忽而又笑了,“好,不愧是师父。总是能轻易做到旁人做不到的事情啊。” 江潭并不搭理他。 “我要问你几件事。照实回答,不许遗漏,别想耍什么花招。”席墨噙着笑意,却是咬牙切齿道,“你真的,不会用龙瞳吗?” “会。” “那个时候,你怎么不抵抗?心没了很好玩吗?不会痛吗?”席墨瞪着他,好似被捅了心窝子的是自己。 “无用之为。不好玩。会痛。” “这样么。”席墨蓦然笑了一声,“不管你信不信,其实那时我是没想杀你的。” 江潭不说话。 “你可千万不能因为这件事怨恨我。”席墨眼珠子都有点红了。 江潭还是不说话。 “你不说话,可是不信。” “我信。”江潭淡淡道,“我不恨你。所以可以放我下来吗?” 席墨一怔,“你哄人的态度能再真诚一些吗?” “师父,太假啦。”他盯着江潭,咧出一丝微笑,“我知道你肯定恨我,恨得不得了。” 江潭看他一眼,并不出声。 “看,我就说恨的。”席墨摸一摸他的下颌,攥在掌心缓缓收紧了。 江潭只觉骨头要被捏碎,却是动弹不得了。 “师父,你不要再骗我了。”席墨含笑看着他,“我会恨你的。” 江潭说,“我没有骗过你。” 席墨点点头,“今天,我不想再听师父说话了。” 他却果是利落,一转身,拔腿走了个干净。 没了席墨在旁捣腾,江潭自解了体内的药,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几成力气。只这胳臂上的束缚结实得很,他挣了挣,脱不开。 虽然他体内混有人血,但并没有传到灵窍。按仙派的话来说,就是无品根骨。在蓬莱待了这么些年,纸上谈兵的功夫越来越强,可遇上这种普普通通能用灵火烧断的玩意儿,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江潭想,必须要走。否则封印闭合就没有询问灵源的机会了。 但是这道理又不能同席墨说。 席墨巴不得妖族的灵脉干枯。巴不得自己再不能行术。 江潭想,席墨会不会一直将他吊在这里? 打从他醒来,至今也再未想起往袖子里搁刀。这时候就有点怀念形影刀了。 但望着头顶缠得密不透风的双手,想,有刀也够不到。 正琢磨着别的法子,席墨又回来了。 “哎哟,师父还挺乖,居然没有趁着我不在乱动啊。” 江潭还记得他方才去时之言,并不搭话。 席墨却像是失忆了,“师父又不兴理我了。这么傲慢,可不是阶下囚该有的态度。” 江潭觉得心累,索性闭了眼不开口。 “谁准你睡了?”席墨伸出手去,毫不客气地抵上他的前额,“是不是待得太舒服了,忘了自己还是个囚犯?” 江潭被他一下下戳着眉心,侧过脸去,仍不作理会。 他现在确定,席墨确实离疯不远了。 “不说话?那就怪不得我罚你了。” 说着就从怀里取出一只红艳艳的蜡烛,以灵火点燃,在他面前晃荡。 “从前你们祁连山驯养奴隶,不听话的就用蜡油烫一烫。”席墨认真道,“宗主既然知晓此道,也活该受此一遭,尝尝别人吃过的苦头。” 他好像犹豫了一下。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不说话?” “席墨。”江潭就道,“玩够了吧。” 席墨却忽然很开心似的,一个颤手就将蜡油滴在他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