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江潭怔了怔,眼色深了一层,“嗯”了一声。 “是个好名字。”明姬支颐而笑,着手倒起茶来,“六宗子,今后你可愿留在此处?” 江潭早已想好此节,便是对答如流,“此后,我不会再出步雪宫,也将不再赴宗宴。” 明姬一愣,“这是为何?” “往日赴宴,我都是由金凝带着。此次行宴,便算作送她一程。”江潭镇定道,“金凝既然不在了,往后我也不会来了。” “你倒是有情有义。”江杉乍拂花枝而来,眼中深意连连,“金凝还有遗愿未了,不如就由你来替她去做月亮谷的守墓人?” “宗主来得正好。喏,今日第一品呢。”明姬将首茶奉上,唇边笑意不减,“六宗子是个好孩子,就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江杉接了她的茶,浅尝一道,只对着小孩说,“看来此处是留你不得了。我们本来想你参一次旦会,多长些见识。但你去意已决,为父便不做勉强。稍后就着人送你回去吧。” “谢父王。”江潭冷冷静静道。 明姬又同小孩推了一杯茶,“那处如今只有你一人了,要不要指派些侍奉奴隶作伴?” 江潭摇了头,“谢宗妃,我一人就够了。” 他将她递来的冬茶满饮而尽,就此与落霄宫作别。 金乌未坠时,江潭由禁卫队护送至步雪宫前,自将江杉应允的包裹提了进去。 此时雪止,晴空千里,霞光万丈。 江潭把东西放好,没看见雪球,便坐在前庭花池边晒起了太阳。 晒着晒着,若有所思地睁了眼,折了根枝子在雪地上写了一行字。 他定定看了许久,直到雪狐的爪子踩在上面。 “雪球。”江潭说,“这是我的名字。” 狐狸叫了一声,扒了扒他的袍角。他就将它抱了起来。 “这句诗我未曾在别处读过,一定是她自己想的。”江潭抚着怀里毛绒绒的脑袋,很是笃定,“我的名字,是母妃的姓氏。金凝说过的。” 他仰起脸,向四周环顾片刻,又放低了声音,“金凝,你看见了么。” ※※※※※※※※※※※※※※※※※※※※ 席墨:看见了哦。 江潭:??? 第102章 你们妖怪真会玩 掐指一算,江潭觉出自己已在千碧崖府待了十日。 洞门上的鬼阵破解起来果真比较困难。但他摸索的过程中,想起一个古老的解阵方法:以血为笔,在阵上画出与之相逆的灵纹。 他酌量了几回,觉得这法子很可能适用于目前的状况。 可是那环状阵法生得很复杂,无法凭借走势推出纹路起始点,就完全没法画。 与此同时,江潭又发现设在庖屋豁口旁的三角阵法好像比较简单。大概是席墨觉得自己没法从那边走,而涂出这么个阵法又挺费时费力吧。 他就在煮饭的间隙琢磨那三角阵的纹路。 不断尝试,总是能画出起始点的。 江潭一遍遍涂抹并比照,画满的纸头就直接丢到灶膛里烧掉。 灶上粥香淡溢,松间天色缓缓坠黑。 这些日他趁着席墨不在,已将洞府的每处角落细细搜寻一遍,确定了石佩不在此处。 佩只有一枚。假如他能够回到昆仑,或者知会两个宫主,那再被捉来其实没什么可怕。怕就怕,如果没拿到佩,跑到一半就被发现,直接抓回来,那按照席墨的威胁就是腿打断,绑起来,再也走不出去。 他相信席墨能做得出来,甚至更过分。 实际上,席墨再做什么他都不会惊讶了。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了,自己的手稿居然都好好地码放在书架和箩筐里,并没有给丢掉。 江潭琢磨了两日,渐渐有了一个新思路:席墨心中的恨意可能并不如他所言的那般深,或许他并未打算真将自己折磨得生不如死。 江潭觉得自己需要和席墨谈一谈。 对的,这孩子现在还是一个人住在洞府里,要是有伴,像雪球那样,可能会好一些。心绪平稳了,心境开阔了,也未必会再逮着自己作弄。 这么一回味,江潭好似想起来,席墨曾同自己说过,他很喜欢一个女孩子,但她怎么都不懂他的意思。 江潭决定试着关心一下席墨的生活,不能再这么冷战下去了。 正巧,刚起了这么个念头,太阳落山的时候席墨就回来了。 五天未见,他面色愈白,瞧着满是疲惫。 江潭不想人今日会回来,刚想说话就被他一把扯去,结结实实揉进了怀里。 席墨埋在那截冰凉的颈项边深深吸了几口气,眼底又亮了星星。他将江潭摆正,把人飘乱的发丝理好,倦倦地勾了唇角,“晚上吃什么?” 江潭没做他的饭,只道,“莴苣粥。” “行,来一碗。”席墨从后腰握出一只绿陶罐,“腌海蛎子,现在应该能吃了,正好拌粥吧。” 江潭就将粥碗与空碟一并端过来。 他把筷匙归置好,看人褪了手套,净掌启罐,将嫩生生软溜溜的蛎肉一粒粒搛在碟子里,蓦而开口道,“席墨。” 席墨怔了怔,神情中最先起的居然是一丝无措。但极快地被他压了下去,只皮笑肉不笑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