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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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人却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一个椭圆的木盒,食指轻轻刮过内里朱红膏体。 “要先用这个?” 他循着人动作侧目好奇问了句,正想伸手取过,蓦然被人压住后颈。温热手指轻轻抚过下唇,鼻尖很快传来浓重桃香。 “别动。” 段星执:“......” 要不是越翎章此时直勾勾望着他,眼神澄澈得看不出一丝杂念。根据先前展露的秉性来看,险些又要以为这人在借机调戏。 “我自己来。” 他伸手按住那枚木盒,只是对方动作像是突兀定格了一般纹丝不动。他只好微微蹙眉将仍旧按在唇上的那只手握住试图拨开:“在发什么呆?” 怎么总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耽搁时间? 被叫住的人倏然回神,很快重新挂上笑意顺着力度放下手,随即继续抬眸安静凝视半晌,少顷又忍不住有些出神:“没什么。” 指下的唇色本就偏浅,此时被强行抹上一点不规则的色彩,轻易让寻常人变得亮眼几分的艳丽脂膏非但不曾展露出什么正向作用,反倒更像琉璃徒增浊色。 没成想上好的精制胭脂也会有像玷污的一天... 他懒得在这继续这会儿突然变得古怪的人僵持,索性自行抽出木盒,只是骤然被人夺了回去。 语气霎时已带上几分不悦:“越翎章,你又搞什么?” 而后他唇上残余的少许胭脂飞快被人以巾帕轻柔擦拭殆尽。 “不必,用不了这个。跟在我身边,他们没胆子让你摘下面具。这点细节...没有也无妨。” 段星执:“......” “既然无需涂这些东西,那就走吧。” 他才起身,又被人叫住。 “等等。” 段星执回眸无言看着一句一静默看起来格外不在状态的某人:“何事?” 总觉得他自从来到这儿,脾气似乎实在好得过分了。行事干脆果断些有这么难? 固然察觉对方因为他的反复行径已隐隐有些发怒征兆,沐在那道令人生悸的冷凝视线下,他仍是硬着头皮将人牵了回来按回座位上。 “不会耽搁太久。” “那你倒是直说,究竟想干什么?” 因着眼下临时的主仆身份他虽会尽力配合,但显然也不打算言听计从到当个人偶任人摆弄。 借助侯府的地位可更轻易入钟府不假,但两名小孩暂且无恙,他不是今日非去不可。 越翎章垂下头低声道:“带些饰品足以,很快就好。” 段星执只好再次端坐在椅上,看着人绕去身后取下银制发冠,轻车熟路撩起一缕白发。 “这头发变故...当真不能同我说么?” “不能。” “好吧。” 不能答,他便不问。 他依言打开桌上的几个木箱,内里满是琳琅满目的珠玉玛瑙。将人指出的好些琉璃坠饰递向身后,察觉人熟稔的挽发动作有些诧异:“没想到堂堂侯爷替人束发这般熟练。” “我自小给自己束发习惯了,给旁人束自然也是信手捏来。” “你的侍从呢?” “我不喜旁人接近。” 段星执看着镜中倒影,仍是百无聊赖下继续与人闲聊:“既然不喜旁人近身,那还总呆在青楼乐坊?” 难不成为了掩藏些什么? 越翎章仔仔细细将最后发上一根系带束紧,声线有些低沉,情绪少见的沉闷:“热闹。” “好了。” 段星执亦跟着将注意力拉了回来,透过镜面打量了一会儿身上装饰。以弯月形翠玉为主饰,下方坠着许多清透的镶金灰银色珠串。 衣衫上的绣纹和虽处处透着华贵但到底以素色为主调,称不上多庄重但也不算太过出格。只是配上后佩的种种饰物便有些过盛,未免有哗众取宠之嫌,何况是吊唁这种哀事。 死者为大,他又不是前去赴宴。 “这副装束,当真适合前去吊唁?” 越翎章操纵轮椅退开了些,抬眸望着眼前人,闻言笑了声:“别忘了以你现在的身份,本就不该出现在灵堂上。何况以侯府的名义前去...” 明里暗里针锋相对这么多年,他今日前去,规规矩矩的才是怪事。 “不必管,总之就算落人口实,也议论不到你头上。” 段星执:“......” 越翎章交错着手指,无意解释太多,自顾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圈。 换上这套异常华丽的发饰,果然显得有人气了许多。至少不似最初一般,浑然冷意像是浮于世外, 但...总觉得还差了一点什么。 固然不愿让那些脂粉污了人,但生长在俗世中的人,怎能不染半点红尘。 发上这点装饰....好像还是远远不够。 “要带这个么?” “嗯?” 段星执偏头看着躺在人掌心的一枚通体亮红的赤练蛇形耳坠,没迟疑太久,淡淡应了声,“戴吧。” 这颜色,倒是与他左手上因改换发色而重新结出的红珠如出一辙。 莹润白皙的耳垂像极了一截无暇的玉,尖锐的银针抵在其上时,他犹豫许久,才果断扎了进去。 一声极轻的嘶声响起,微凉的血珠溢出,很快滴落在他指尖。相触的地方缓缓晕开一圈艳丽红渍,让人忍不住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