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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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他们的理想纯粹而坚定,而自己相似的理想,却似乎是被周围人推着一步一步萌发的,如此便觉得自己不够坦荡纯粹,未免对自己太过苛刻。” “况且你又怎知他们就是生来便是如此呢?他们其实与你并无不同,只是成长的或早或晚而已,何来高低。” “王家那孩子自小便被老国公养在跟前教导,老国公的德高望重你应当知晓,那老头子,刚正不阿,连我都自愧不如。” “至于你哥哥……当年他父亲也曾在我门下呆过一段时间,虽然时日颇短,但也可以看出其质之清。” “再到景渊,恐怕不必我多说吧?” “他们都并非生来便如何正志明心,你不过晚些才步入这广袤天地而已,淤泥亦可生花……” 直到今日,那时的那些话在谢樽脑中回想时依然清晰得犹如昨日。 谢樽眼中湿热,渐渐凝起一片雾气,他微微躬身,语气比之刚才更加恭敬: “先生恩情,谢樽毕生不忘。” “哈哈哈哈,老人家快入土喽,能给你们这些孩子留下的也就这点东西了,没什么恩情不恩情的。” 徐行之看着谢樽如今的样子,眼底深处的担忧却还是一点未减。 当初他还真未想到过,谢樽的问题会出在那些看似并不起眼的地方,这样好像轻如鸿羽的过往,在大多数人眼中不值一提。 但这样多情温柔,又极度敏锐的孩子,就如冰雪一般,世间一点污秽都会让他们难以忍受,渐渐陷入痛苦之中,坚韧而易碎,注定一生磋磨。 他活了近百年,桃李满天下,只见过两人有如此资质。 上一位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叶家那个跳脱的少年失踪已久,他们师生二人也已经快二十年未见过了,他也不知对方境况。 但无论如何,谢樽之后的路,就不是他三言两语可解的了。 徐行之又再次伸手,像两年前那样轻轻揉了揉谢樽的脑袋,轻声道: “我在院里留了不少东西,我那些学生若是有心,去了便能拿到,其中也有你的一份,回去以后可别忘了。” “未来的路还需你自己去走,但切记勿忘本心,不要变成那只写太平事,不肯问苍生的伪君子。” 日头渐高,徐行之要带走的东西并不多,没一会就被一一搬上了马车。 鹤归山路途遥远,谢樽也没再多留,他站在道旁静静地看着那架马车远去,消失在铺满银杏的官道尽头。 随着车马声消失,谢樽心底生出无限怅然和不舍,耳边仍回想着对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总有一天我会化作尘土,但徐行之这个名字或许会成为一个符号,指引着天下士人。” 徐行之如今年事已高,此去一别,恐怕便是再无相见之日了。 鸿鹄书院中也有一颗古银杏,如荫的枝干延展,越出门墙,在人来人往的长街上落下满地金黄。 书院已经下学,书院中人声消解。拜别了应无忧,谢樽和陆景渊一道向外走去。 两年前,陆景渊正式入主东宫,同时也入学鸿鹄书院,自此以后两人便形影不离。 来接他们的马车停在鸿鹄书院外,谢樽走出回廊,撑开了一把浅黄的纸伞,纸伞微倾,将陆景渊护在了伞下。 “鹤归山自此以后彻底闭山,天下士人又要惆怅一段时日了。”谢樽想到刚才应无忧失落又无奈的模样,轻声叹道。 “闭门静安是先生所求,我们也不必叨扰。” 这也是他今日未去的原因,接待北境使臣并不需要耗费多少时间,只是个托词罢了。 毕竟这件事他也只是露个脸以示重视而已,具体的接待事宜,都是由他的三皇兄陆景凌负责的。 “哎,也是。”谢樽呼了口气,也不再继续想那些事了,“说来今日一过,可就又要好好忙上一段时间了。” 近几年不知道皇帝是受了什么刺激,忽然开始重视起了虞朝每年的秋狩,甚至一年办得比一年盛大,今年更是热闹。 毕竟前些日子离长安不远的皇家猎场禾囿修葺完成,皇帝高兴,立即大笔一挥,给京畿地区的官员们放了个短假,让他们携家眷聚集京城,参加秋狩围猎。 “这次秋狩哥哥不是已经期待很久了吗?”陆景渊轻笑一声,伸手牵住了谢樽的袖角。 谢樽性格日益张扬,都快和赵泽风一起并称为长安的混世魔王了。 “话是这么说……”但一想到人一多,数不清的是非就也多了起来,谢樽就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而且我接到消息,西有来客,萧云停和简铮将一道前来,多半是要参与这次秋狩的。” “诶,是吗?那还有些意思,听说萧云停的射术乃是一绝,可要与他好好比试一番……” 两人边说边走,踏着满地被秋雨打湿的黄叶迈出了书院大门。 书院门口,来接两人的马车等候已久。靠坐在马车上的薛寒见两人出来,立刻跳下马车行礼。 两人点了点头上了马车,很快马车就晃晃悠悠地往谢府驾去。 待到马车停在谢府门前,谢樽跳下马车后又掀开车帘,仰头看着陆景渊,眼中盛满了笑意: “明日我在猎场门口等殿下,殿下可千万别失约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