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牧真故作神秘:“不是,她说有要事相商。还说一定带着你。” 苍厘:? 牧真收敛作态,犹豫一下,又道:“不过你需当心,她这人有点古怪的。” 苍厘虽早有耳闻,但听牧真这么说,不由警觉:“是吗?要我当心可还行。” 待得去东郊之野见到了,才觉白蓼不如传说中那般疯癫,倒是有点不拘小节。端得一派放浪形骸,自有风华。 毕竟她就这么浑不吝地泡在山泉水中,袒着半面胸脯,全然不觉得该在外男面前回避一下。 “你就是苍厘吗?”白蓼殷红的嘴唇吧唧两下,“看上去挺好吃的样子。” 苍厘目光自然收敛:“白姑娘好。” 白蓼笑了笑:“怎么和真真一样无趣,看都不敢看我。罢了。你们随意坐。” 此处山势微峭,间缀着不少圆滑平整的石块。苍厘捡了脚边那块坐好,见牧真已行至水畔,垂着眼将背上匣子递了过去。 白蓼打开扫了一眼,眼角略过一丝惊异,转瞬又生出些满意,面上笑容也愈益宛转。 她关上盒子,只道:“真真,我那天捡了个徒弟。” 牧真有些意外:“恭喜师姐,居然收徒了。” “这个徒弟要我帮忙找苍厘道谢,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八拜之交啊。”白蓼拍拍盒盖,“阿筠,还不出来见客!” 齐修筠从后首瀑云烟荡的山洞里走出来,躬身一礼,拜谢于前:“堂下一别后,未想再逢时。二位别来无恙。” 牧真讶然:“你还活着?!” 齐修筠微笑:“要托苍君之福。若不是他好心还我登遐丸,我也无法行死遁之计,还恰好被师父当作炼材挖出来。” 白蓼端起一旁山岩上置的紫玉爵:“事情大概我都听阿筠说了,这一遭他也算大仇得报。只他现在是个死人身份,也没法回去,以后便随我待在南离岛了。” 齐修筠笑叹一气,无不释然:“三门会审前,夫人确实想置我于死地。概是怕我将齐相宇这么多年做下的丑事全漏到诸家面前,教她颜面扫地。所以我如她所愿,在她动手前自我了结了。” “可惜这孙夫人没能和她宝贝儿子一起受裁。”苍厘有些遗憾道,“不过大家现在都知道你是枉死了。幕后凶手也找出来了。” 齐修筠颔首:“虽说那奸细行了许多恶事,齐相宇这一件却不算错。” 牧真闻言,神色复杂。又见白蓼冲苍厘举杯道: “阿筠天生一副狗鼻子,当真是个罕见的觅材手。我多少年没见着这么合适作导路犬的孩子了。还好人你救下来了,要是我们家真真,估计想不到这个法子。” 牧真开口就要辩驳,再一转念,心道“算了”。 “哎哟,摆什么脸子。我夸你会交朋友呢!你懂什么?”白蓼舒展臂膀,撇嘴一笑,“愣了半宿了都,你们倒是吃东西啊。” 水岸鳞次栉比的围石上各色珍馐错落,掩映在泉雾中,瑰然若仙家之物。 苍厘总觉得哪里不对,仍规矩坐着:“多谢姑娘美意,上山前刚吃过了。” 白蓼挤眉嗔道:“真真,说好了一起吃饭呢?你没给人说啊!” “我忙忘了。”牧真还很理直气壮。 白蓼“啧”了一声:“那算了。言归正传。苍厘,你过来。” 苍厘不明所以。 “快去吧。”牧真好言相催。 苍厘早知他有事瞒着自己。但想应该不算什么坏事,做好防备就过去了。未料走到近前,白蓼“哗啦”一声起身出水。 还好齐修筠手够快,早拽了一件羽披,呼溜一下转圜而过由后而前地给她遮严了。 “嗨,瞎讲究。”白蓼也不拂徒弟好意,自觉上手又将披盖往身上带了带。 苍厘感激地冲着齐修筠点点头。看白蓼大咧咧叉着腿坐在一块山岩上,右手一挥,水面凭空浮出一尊卷叶联珠扁足鼎,鼎口阔如轮毂,中有一缕余烟缭绕。左掌一振,楠木匣盖弹开,八样天材地宝分陈于中,以格相规,以度相矩,星罗宿列,一方多宝格似的雅致机巧。 白蓼诡秘一笑:“说吧,为了这柄剑你愿意付出什么?” 苍厘眉头微蹙。却听牧真一本正经地传声:【三师姐炼有主之器时,必要人身上一个物件。虽说所奉部件越珍贵灵器越好,但其实只是个引子,你给根头发丝就行。】 苍厘前后联系,反应过来:【这就是你给她占卜的代价?】 牧真嗯了一声,不显山不露水的。 苍厘于是道:“我的血。” 白蓼莞尔:“怎么说呢,这答案还挺适合你。” 苍厘接过齐修筠手中小刀,刺破指尖,往那烟气袅袅的鼎中滴了三滴血。一霎时,轻飘的薄雾燃作血金之色,焚焚如锦,烈烈如炽。 白蓼面上笑意加深:“不错!” 她将匣中至宝一样样投入鼎中,闭眼,口中默念法诀。 苍厘自觉退后。眼看着白蓼衣袂与发尾拂如长旌,从口中呵出一道青蓝霹雳,锵然一声,将那鼎身整个儿劈亮。大鼎给这闪电裹挟击打,如陷雷枷云链之刑,不断发出闷响,最后竟在一道列缺中生生铿铮作无物,与那电弧火花儿一并消散在烟水之间。 白蓼呼出一口火燎般的青气,睁眼道:“一般说来,我成一器只需三个小周天。稍微复杂些的,也不过五个小周天。但你这个,我看真真是有意想考验他师姐的极限。约莫九个小周天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