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小……”寇驰丽一时委屈极了,“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嗯,今非昔比。”苍厘不为所动,“想好用什么换了么。” 寇驰丽瘪了脸,“你想要什么,除了排风鞭我都能给你。” “我要排风鞭。”苍厘目光一转,“白君呢?” “哼,除了傀丝,身上这些东西你尽管拿去!” “好啊。”苍厘顺水推舟,“那我就笑纳了。” “哎,不是,你怎么?”白荧舟瞪大眼睛,“你敢?!” “我敢。”苍厘拂衣而下,听到牧真的冷嘲: 【就这么喜欢做强盗吗?】 【是吧。】苍厘笑笑,【你试试就知道了,蛮有趣的。】 “药在何处?苍君可不要糊弄我。”白荧舟将少女勒在手边,言笑晏晏,满眼威胁。 “药唤作草犀,看上去像一种杂草。我们进城前见过,就在城墙上生着。这草生带寒邪之毒,不能直接施于人体,需得用朱砂尺碾碎才行。” “你想说什么?”白荧舟面色不善。 “刚巧,朱砂尺在里面。”苍厘堂而皇之指了身后平屋。 “你怎么知道?” “我和圣灵子学了观占之术。”苍厘随口乱诌,“刚才算过,屋里封印的就是当年瞒报的婴儿。这孩子生前撞邪,产后异变,章家人便用朱砂尺压着,又设了这道场镇邪。” “……听着倒是在理。”白荧舟将信将疑,“但观占术有这么好学?” “嗯,不只观占术。”苍厘张指结印,眼神示意牧真进屋,“你们退后,我要作法了。” 他当然明白这朱砂尺取时不宜,需得先行净化仪式。适才牧真直言,进得铁卵之内,便感受到婴儿身上蓬勃浩荡又格外纯粹的死气。一旦取走朱砂尺,死气与生气相撞,鬼胎必然异变。届时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此地生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若提前规避,将那死气彻底化去,一了百了。 正思量间,平屋内灵压骤降,屋中两道气流盘曲矫首而撞,有如高空之上双星相击,几息间炸开一团白热光晕。 庞然灵流轰而四溢,冲溃门窗,惊涛骇浪般卷来。苍厘屏息定气,自在热风中岿然不动。他身后两个却猝不及防,连着打了好几个趔趄——寇驰丽一个没站稳,甚至给吹出院墙去,唬得白荧舟直接收了傀丝,任她自生自灭去了。 疾风势如泄洪,千回百转,将将欲散时,一枚巴掌长的绛尺随风旋出,稳稳落进苍厘手心。 苍厘收拢指尖,对着白荧舟晃了晃尺子,“可以摘药了。” 白荧舟明显松了一口气,“还算你靠谱。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他一动,整条左臂垂顿一瞬,露在外头的指尖和臂膀微晃如傀人,已是彻底石化之态。 再一细看,这瘟症比想象中起得快。一抹青灰已沿他胸口蔓开,纤细的锁骨亦凝结成石。 事不宜迟。两人行至中庭,正与寇驰丽迎头碰上。 少女鬓环歪斜,揉着后腰,跌跌撞撞,眼中盈了一层薄泪,“好大风,你们怎么都没事啊。” “你眼睛摔没啦?你看我像没事吗?”白荧舟恶声恶气。 寇驰丽摔傻了似的,当真伸手去揉眼,“……我眼睛还在,你看上去是不大好了。” “去去,我不和傻子说话!”白荧舟自讨无趣。 出了章宅,往城门口走。好容易到了,三人却是齐齐一怔。那城墙上光秃秃的,之前所见的荒草全不见了。 记载中,圣者莲率先发现草犀之效,并以朱砂尺去其毒性救治受灾民众。 这种药草比较独特,仿佛是专门为瘟疫而生。它距离毒源很近,于青乌伏诛后凭空消失,此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苍厘下意识与牧真对上了眼。 难道有人与他们同时进入幻境,悄不做声地杀了青乌? 第40章 解铃果须系铃人 【你觉得有第五人吗?】苍厘思索,【不管有没有,青乌应当还在此处。】 【同感。】牧真颔首,【无论重历圣者往昔之事,还是先前圣像上的暗示,诛杀凶兽应该算得最终考验。倘使青乌不复,幻境也当瓦解。】 两人念头转在一处。虽不确定,但总算能各自往其他地方想一想。 不待再次商量,白荧舟又开始呻吟。 章宅本就距城门比较远,一路下来,他的症状又重一些,右手也开始灰化。他肉眼可见地开始焦躁,动了动半僵的右臂,重新控制了寇驰丽。 “别忘了,我刚才说过,石化前第一个把你绞死。” 白荧舟急了。毕竟现在谁也不知道,幻境里是否真的会因为这瘟疫丧命。就算再怎么笃定圣阙不会害人,自己的性命也不好随便乱赌。 寇驰丽也不挣扎,耷拉着脑袋,一脸无助地看苍厘。 苍厘稍一沉思,蓦然觉察出一点端倪。 “我们可能走错方向了。仔细看,这不是进来的城门。” 白荧舟却看不出来,只将寇驰丽拖着,有气无力道:“那你速去速回,她留这儿陪我。” 少女勉强给他控着半边身子,只娇声哼道:“轻点儿,你弄疼我了。” 苍厘心中起了一点异样:寇驰丽的脑子像是真的摔坏了。 但他没空管她又在打什么主意。自转道而行,照完全相反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