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席墨看劝不住,正要继续发呆,转眼看见那泉先的尸身,这便恍有所悟,“你们去泓渊了。” 乔沛总算哭够,“嗯”了一声,又拍拍胸口,才瓮声瓮气道,“我们去了就看到满地黑灰,还以为你埋在下头了。结果顺着小师叔的侦寻阵,只扒拉到这泉先的尸体。” 席墨心中稍宽。想江潭定已不在那处了。否则温叙的阵应当率先落在他身上才对。 这面色稍霁,总算回实了魂。 那边掌门正与几名主峰长老闲谈,便看一温容清举之人御剑徐徐而来,落在面前行了一礼,“掌门见安。” “余小怀。”掌门就打了招呼,“好像你徒弟还落在海里没上来,有空去看一眼吧。” 余怀敛首称是,抬眼便见一侧廊下的余立眉目冷妍,仍是不愿搭理自己的模样。 他轻叹一声,转身往湾边走,正要起剑入海时,就听一旁不住观望的弟子道,“长老您看,那是不是余师妹?” 余怀定睛一看,果见黝蓝的海涛中一星白衣浮沉。这便纵剑而去,将余音一把捞了上来。入手方觉这孩子胳臂还勾着个东西死死不放。 那玩意儿隐在水下,十分沉重,也不知她怎么给弄上来的。 “师尊,救我。”余音眼眶鼻尖皆泡得通红,呛了两声,竭力道,“龙城祀殿的仙莲子……我抱来了。” ※※※※※※※※※※※※※※※※※※※※ 席墨:要死。 乔沛:要死。 温叙:(要死。) 丁致轩:要死。 余音:要死。 #论语言的博大精深# 第50章 似此星辰非昨夜 东方既白,万顷霞光倒泻入海。 灼金初阳喷薄而出,直将所有人浸透在不可直视的暖晕中。 雨散云收,海风悠长。 宁连丞衣袍清摆,将席墨三人领到主殿广场尚未拆去的高台上,“今夜辛苦了。稍等片刻就能回去休息了。” 温叙自然听不见他说话,垂首拢袖,看着已是睡熟多时。 乔沛就悄然侧目,“席墨哥哥,小师叔怎么不铺他的绢子了?” “……大概是看不上这地方吧。”席墨亦是低声相应。 就给一道人影印在面上,“怎么,我的乖徒儿又看不上哪里了?” “弟子不敢。”席墨行了一礼,便被掌门慈爱地顺了顺略显凌乱的发尾,“理解,不是绝好的也该你看不上。” 席墨措手不及给摸个正着,正蹙了眉尖想要说道,仰起脸来心中却是一紧,暗觉不对。 ……并无异样。 没有被江潭触碰时,如经雷电的酥麻,如坐云端的舒惬,如饮甘露的畅意。 他张了张口,吞了毒草般哑然,只眉心愈凝愈紧。 “这是你第一等的骄傲,不必羞于示人。”掌门了然于心。转身见底下弟子已分列俨然,这便含笑道,“左右看看都到齐了吧。我们有没有落了谁啊?” 众弟子默而相觑,首摇纷然。 “今次事发突然,龙冢算开了一日不到。获宝虽少,然冢上煞气不复,估计就要这么彻底开下去了。”掌门道,“往后安排概会不同,故此次算作最后一次‘寻龙’,奖赏也会优厚一些。” 一众长老弟子自无异议。唯余立面露讥讽之色,“明虚子贵为掌门,说话便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未虚子原已深得我意。”掌门不以为忤,“探冢事小,多给孩子们一些慰劳又有何不可呢?” 那厢回以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再不出声了。 掌门亦是笑而不语,环顾一周,转对席墨道,“从小墨开始,想要什么说说看。” 席墨顿了顿,清声朗气道,“弟子于泓渊中取得龙角,想请丰山长老以此铸剑。” 原本静寂的台下轰然炸开了锅。 掌门的龙眉看着都要乘风而舞了,“好孩子,这是丰山长老分内之事,你需再说一件。” 刚给宁连丞请来的丰山尚踞在半空,远远将这话听在耳中,一个白眼扶住斗笠沿子,自从鼻中喷出好大一声冷哂。 席墨心中有数,唇边起了一丝浅笑,“谢过掌门好意,弟子斗胆,欲求主峰落英谷中桃树一株。” 掌门一脸不可思议,“这算什么斗胆,当作铸剑的边角料附给你便是,再选一样。” 余立有所不满,“明虚子这是要行捧杀之举?” “也对。”掌门顺意而为,“嘉奖之事理当慎重,还应寻个无人之处慢慢琢磨。” 他就拍拍席墨后背,“小伙子再好好想想,有空同我说了就好。”又冲着乔沛挤挤眉毛,“沛儿呢?” 乔沛被这么一叫,明显噎了一瞬,自咽了口唾沫,怀揣十万分的希冀道,“掌门,弟子想回家。” 余立脸色黑成焦炭,只想立刻将这不中用的踢出外闻峰,不教她穿着一身赤金纹云袍站在上头大喇喇地丢人现眼。 掌门倒是一顿,“不可以啊。” 乔沛刚露出失望的神色,脑门就挨了一记轻弹。她捂着道红印子痛得泪眼汪汪,看掌门满面肃然道,“小丫头没有认真听讲吧,说过这奖励要与所从之道相符了,你这修得到底是什么道?” 乔沛嗫嚅片刻,只怯怯道,“弟子所从御兽之道,也得想想再说。” “随你啦。”掌门略一转眸,看到温叙睁了眼来,将将启唇,便听人平淡道,“十年之内,掌门相关,一概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