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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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想到娘娘会亲自出手,拿出无限量的肉给教众和信众敞开了吃。 从第一口炸鸡被咽进肚子里的那一刻开始, 张角就敏锐的察觉到, 整个队伍的氛围都变了。 老赵,哦现在该叫人家老司马了, 这老头有句话说得对, 张角不是个很有文化的人,只会读几卷经而已。 所以他注意到了这种变化,但是不能很精准的概括出来。 大概就是,玄女娘娘给他们吃白粥榨菜,娘娘是天上的神仙, 下凡消灾解厄,他们可以给娘娘磕头,可以追随着娘娘一起逃难。 而现在他们愿意为了娘娘一路冲杀回去,在吃了娘娘给的那么多肉之后。 今天来找张角问, 这肉是偶尔吃一次, 还是往后也能吃上的人, 远不止司马老头一个。 边吃边哭着问这是不是断头饭的, 也远不止之前那父子两个。 张角反应很迅速, 立刻让教众去安抚信众们, 说清楚这肉并不是只能吃这么一次,娘娘说了,此后每七天都能这么大吃一次。 这更不是什么断头饭,娘娘并没有吩咐你们要去做什么事,没有劳役,没有兵役,不纳粮不收税,更不会要你们的命。 今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还能吃上明天香喷喷的白粥榨菜。 我们拜玄女教的教众和信众,每一个人都还有很多很多的明天,和很多很多吃不完的白粥榨菜和炸鸡可乐。 这些话直白浅显,可是每一个说话的人都慷慨激昂,每一个听到这些话的人,或者感激涕零,伏地痛哭,或者紧要牙关,手掌重重拍地。 食欲是人类最原始最本能的欲望,长久的饥饿,让这个时代的民众只知道机械的寻找任何能吃的东西往嘴里填。 但是对人类来说,仅仅糊弄饱肚子是远远不够的。 身体渴望丰富的油脂、丰富的蛋白质和丰富的糖。 这跟馋没关系,这是本能的呐喊,是刻在基因里的渴求。 之所以有断头饭一说,就是因为对这个时代大多数底层民众来说,美美的吃一顿大餐,餐后那种酒足饭饱的满足感,是只有用命才能换回来的。 底层民众是愚昧的,懵懂的,不识字,也说不上来什么大道理的,但是也就是在这一群体中,往往潜藏着最朴素的善恶价值观。 你给我吃肉,我为你做事,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就像当年荆轲,燕太子丹砍了樊於期的人头给他,他明知道必死,也一定要去行刺秦王。 士为知己者死。 换句话说就是,民心可用。 张角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种变化,而后当即就宣布,娘娘仪驾将要回返故土,回去他们来时的那座娘娘庙,玄女娘娘下降临凡显灵赐饭的圣地。 现在回去,刚好可以赶上春耕的时令。 听了这话,所有人反应不一。 这里万余人——肯德基出来之后又有不少人赶来投奔——一路上收拢的居多,但是也有不少是跟着玄女娘娘一路从娘娘庙出来的人。 这些人是知道他们为什么背井离乡,走这么一路。 官府要对娘娘不利,他们是杀了官差之后畏罪潜逃出来的。 现在再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但是。 春耕这个字眼,拨动了身为农民最朴素的那根心弦,与大地同频的那根脉搏,瞬间就复苏了过来。 不少人想起了自己在老家的那几亩地。 张小道士说得对啊,快要到春耕的时令了,再不回去,好端端的田地,难道就放着长草吗? 更说不定现在自己家里世世代代伺候的那几亩地,已经被邻村的刁民给占为己有了! 这可怎么行,土地可是一大家子的命根子,从祖爷爷传到爷爷,传到老父手上,再传到自己手上,将来还要再传给儿子孙子。 先前为了活命没奈何把地撂在了家里,但现在有机会再回去把地拿回来,这怎么能拒绝。 落叶归根,总得要回去的,跟在玄女娘娘身后,怕什么,退一万步…… “当家的。”妇人抱着小儿子,牵着大儿子,惴惴不安道。 她当家的咬了咬牙,看了看白白胖胖面色红润的老婆孩子,又想起还在村里时,老婆面黄肌瘦,小儿子饿得哭都哭不出来的样子,攥紧拳头使劲砸在地上,“娘娘说回去,那咱们就回去!” 退一万步,这些小道士当日可以为了娘娘杀人,他也能。 官差再敢来,定要割下他们的人头来祭祀娘娘! …… 玄三在队伍里并不起眼。 尽管他身材昂藏,脸上还有一道显眼的疤。 但在这个队伍里并不问来历,也没有人关注他脸上那道疤是不是埋藏了什么秘密。 在某一天,他悄悄的跟上了队伍,晚上扎营时有人来问他姓甚名甚,年龄几何。 他想了想,问这里的主人姓甚名甚,拿着一根笔悬空写写画画的道士愣了一下,说这里没有主人,非要说的话,就是玄女娘娘。 那么,玄三就叫玄三。 这名字古怪,但那个登记的道士也不很在乎,记下来就走了。 之后玄三就每天跟着其他人一起,吃粥,吃咸菜,中午和晚上扎营的时候,上扫盲班,学几个简单的字。 直到今天,所有人都狼吞虎咽的吃着娘娘赐下的鸡肉,热腾腾的肉香气一阵一阵往玄三鼻孔里钻。 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起来了,旁边的人都能听见玄三肚子在咕咕噜噜乱叫,忍不住道,“你不吃干啥呢?” 勉强提醒一句之后,继续把脸埋在全家桶里一顿狠吃。 玄三全都充耳不闻,把红白相间的纸桶端端正正摆在面前,一根指头也不去碰。 他就这么饿着熬过了一顿午饭。 直到饭后,张小道士说,玄女娘娘要回去。 四周顿时爆发出一阵琐碎的议论声。 玄三无意识的皱了皱眉毛,也不去问,只凝神细听。 他来得晚,并不清楚在娘娘庙里发生的那些杀人事件始末,但静静听了片刻,也就清楚了来龙去脉。 四周议论纷纷,玄三忽然抓起已经凉得差不多的全家桶,一手撕开汉堡上的油纸,一手把吸管插进可乐杯里,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先前那个问他咋不吃的人吓了一跳,懵逼的问,“你咋又开始吃了。” 玄三没理会这个人,专心致志的吃喝,一口就啃掉半个汉堡,再一口整个汉堡都消失在他嘴里,炸鸡和脆皮烤鸡更是连着骨头一起嚼碎了往下咽。 他吃得很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整个全家桶就被他吃了个底朝天。 看得出来他根本没吃饱,只能勉强算是垫吧了垫吧。 旁边的人又没忍住开口,“饭点过了,没吃饱也没处再要了。” 玄三这回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之后站起身来,径自走向负责他们这个纵队的年轻道士。 在距离道士两步的地方站定,玄三也不多说话,撸起袖子露出来自己胳膊上的刺青。 那是一个奇异的家纹,生怕这小道士看不懂,玄三开口简略的解释了一遍自己的来历。 他曾经是大将军梁冀的旧部,在战场上履立功勋,是百战精锐。 后来被梁冀调到洛阳,奉梁冀的命令,为他组织了一只部曲,负责检查朝堂内外风吹草动,暗杀梁冀的政敌。 大将军梁冀,这又是一个腥风血雨的名字,这个人已经死了将有六年了,但这个名字说出来,依然能让知情的人起一身冷汗。 他曾经把持朝政二十年,先后立了三位皇帝,也曾经因为一句话,毒死了一位皇帝。 可以说,在梁冀虎踞洛阳的那些年里,玄三组建的这只部曲就是梁冀的眼睛和手,为他扫清了数不清的障碍。 朝堂上的衮衮诸公,都在这只部曲的阴影下颤抖。 后来梁冀被汉桓帝诛杀,玄三潜逃多年,几近走投无路时,撞见了玄女娘娘的仪仗。 年轻道士听着听着就睁大了眼睛。 玄三很平静,他一直都是个平静的人,干他们这行的,做不到心如止水的早就死成一把灰了。 他简单有力的对年轻道士说,流亡这么多年,他的刀还没有钝,志气也还没有消散。 昔年可以为梁冀卖命,如今更可以为玄女娘娘卖命,娘娘但有吩咐,粉身碎骨,不敢推辞一二。 最后,多谢娘娘大慈大悲,赐我饭菜,更要谢娘娘今日的慷慨款待。 他跟在队伍里这么多天,从冷眼旁观,小心隐藏自己的身手。 到后来,不知不觉把自己当成了队伍里的一位普通信众。 先前他不吃玄女娘娘赐下的炸鸡汉堡,是因为无功不受禄。 直到张道士说玄女娘娘要回去。 又听旁人议论说,娘娘回去的路上,还残留些阻碍。 玄三想,那太好了,他刚好擅长扫除阻碍。区区一个小地方的县令,玄三杀他比探囊取物还简单。往大了说,便是冀州刺史,又如何呢。 当年跟随在梁冀麾下,玄三也不是没亲手摘过皇亲国戚的脑袋。如果是为了玄女娘娘,小皇帝的脑袋也不是不能借来一用。 年轻道士的眼睛越睁越大。 玄三话说完了,也不多留,转身就走。 全然不管年轻道士在他身后已经变成了一只被雷劈过的□□,一整个目瞪口呆。 玄女娘娘在此,他们对队伍的掌控当然不可能像表面上这样宽松。 像玄三刚来时,有人找上来要登记名字,那其实是一种术法,那只写名字的笔蘸的不是墨水,而是人身上的气息。 只要气息被采撷了,便是远隔千山万水,此人的踪迹也能被轻松追踪到。 而这只是其中一种手段,更还有多种玄之又玄的秘法,用来监测这支庞大的队伍。 张老道士最近连人影都不见,就是在忙这些事。 因此他们早就知道队伍里混进了一些有来头的人物,但玄三,只能说不愧是曾经梁冀手下的杀手头子,硬是被他掩饰得天衣无缝。 就连张老道士都只把他认成了一个气血旺盛的老兵。 不过想也知道,只有这样的人物,能从当年那场大清洗中顺利的逃出来,又顺利的潜逃了这么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