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换装系统伪装神女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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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朔当场愣住! 东方朔飞快转回头站好。 这一回他非但不敢再闭目神游,就连站姿都像是拿尺矩量出来的一样笔挺。 寒冬腊日,他额头上却飞快冒出了大滴大滴的汗水。 如果他没看错,推他的那个人袖有山河纹路,肩扛日月章纹,是最正式最隆重的帝王礼服! 而那张脸—— 东方朔顶着满头冷汗想,虽然对高皇帝降世显灵一事有所耳闻,但他官职微末,没有谒见高皇帝的资格。 昨天他还为此感慨了一番,高皇帝一世英雄,深恨不能与之唔面。 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还是在这么个场合,以这种方式。 而走在他身后的,就是昨夜升起太阳的神女? 这时刘邦已经走到了朝议队伍的最前面,和听到声息不对而转过身来的刘彻面对面。 宣室殿内的所有人都看见了他,所有人都震惊地张大了嘴,朝堂之上一时落针可闻。 东方朔悄悄抬头往上看了一眼,见皇帝也是一幅被雷劈了的表情,十二旒冠冕都挡不住目瞪口呆,看来对此事也是毫不知情。 刘邦看了刘彻一眼,说,“没事,你该干什么干什么,我就是过来看看。” 语气跟蹭个饭似的轻松随意。 然后他左右张望了一圈,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铺上他带来的两个坐垫,并开始招呼神女坐下。 “救命。”系统说,“这一声救命,我是替刘彻喊的。” 这时,满堂朝臣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时间宣室殿上顿时炸开了锅。 有人大声嚷嚷不合规矩之类的话,也有人因为见到了刘邦而伏地痛哭,更多的人议论纷纷,所有人脸上都充斥着迷茫和震惊。 这时,斜刺里忽然冲出来一个老头,对着刘彻高声喊着什么,身体哆哆嗦嗦的,仿佛随时要撅过去。 他声音太大了,情绪太激动了,看起来也太老了。 在他冲出去之后,宣室殿内的喧嚣骤降了一大截,站在底下的朝臣不再高声说话,而是三两一起,交头接耳,冷眼旁观。 林久在慷慨激昂的声音里抬起头。 从踏进温室殿开始,她就一直没有说话。 刘邦像个嚣张的螃蟹,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刘邦身后,而她走在刘邦开出来的路上,低着头,仿佛只是个羞怯的寻常女孩。 这时她忽然抬起头,眉心的太阳图腾在点着蜡烛的殿堂中闪出不灭的明光,就仿佛一场绝世的演出在此时拉开大幕。 宣室殿上的声音又降低了一截。 林久看着那个对着刘彻大声说话的老头子,沉默着,面上表情纹丝不动。 她确实也动不了什么表情,这老头应该是个蛮有文化的人,说起话来引经据典的,她一句都听不懂。 系统给她翻译,“老套路,这老头表面上是对刘彻说话,其实字字句句都在内涵你。” 神女昨夜于末央宫中升起太阳,此事已传遍长安城。 没人敢公然将矛头对准神女,但神女都走上宣室殿了,总有死硬份子出来做点象征性的抵抗。 这一年刘彻十九岁,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还只是个虚幻的未来。 君权神授的思想尚未被推行,神权与皇权泾渭分明,鬼神与人泾渭分明 。 这个忽如其来的神女,大汉可以供养她可以祭祀她,可利益当前,哪怕是神女,也休想轻易分走权利的蛋糕。 那个站出来呵斥她的老臣便是这样想的,权利当前,他的生死都变轻了。 何况他冒死直谏,这是绝大的荣耀。 今日之后,无论是死是活,史家刀笔之下,他的名字必将流传千古。 后世历数汉武一朝的名臣,必有他一席之地。 所以他站出来了,迫不及待,无惧无畏,义正词严地内涵神女。 可林久根本不在乎。 她的神情平静,平静得简直叫人觉得可怕,就好像她做出什么事情都理所当然。 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平静的表情?眉梢眼角就连眼神都不起一丝的波澜。 她的妆容华丽到夸张,她的脸美得不可思议,她的衣裳飘动如同流云,她眉心的太阳图腾仿佛在宣室殿上放出光明。 这么多美好的因素堆叠起来,带来的却不是赏心悦目,而是恐惧,一种类人而非人的,使人毛骨悚然的恐惧。 她似乎是人,可怎么会是人? 她看起来,不类生,不类死,不像人,不像鬼。 宣室殿内其余的人都闭上了嘴,只剩下那个站出来的老臣一个人的声音。这是一种很奇异的状态,明明有声音,可又安静得落针可闻。 第10章 持金杯的圣女04 于是忽然有人想起来,走进宣室殿的这个女人,她原本也不是人,她是神女,将大汉太祖高皇帝刘邦从幽冥带回人世的神女! 在她毫无情绪的注视下,老头原本慷慨激昂的声音渐小。 他一直避免与神女对视,就是因为心里毕竟畏惧。他向刘彻说话,就是要回避正面与神女做对。 可神女一直看着他,他竭力想忽视这样的眼神,可那视线如有实质一般压在他心上,越来越重,重逾千斤。 那是神女,那不是人是鬼神啊!她长得像个漂亮女孩,可人皮之下谁知道她是什么东西! 鬼神不可踏上人的殿堂,这是对的,原该如此。他是对的,他在心里拼命对自己这么说,数十载宦海浮沉,他是对的! 可是—— 额头上沁出越来越多的冷汗,他的声音变小、变得期期艾艾。 最后他忽然说不出话了,他逐渐地软倒在地上,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可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久默默将视线移开。 下一瞬那老头就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了地上,没有人知道那一瞬间他看见了一些东西,只有他能看见的东西。 他被那东西完全击垮了。 富丽堂皇的宣室殿安静得像一座巨大的坟墓,林久站在皇位旁边,她的视线挨个看过底下每一个臣子,所有人都避开她的视线,宣室殿上文武满堂,无人敢与神女对望。 她的目的达到了,她似乎应该开心,可是无论去任何角度去看,都看不出她有开心的端倪。 她像摆在高台上供人祭祀的神像一样,无喜无悲,只是提着裙摆,跪坐在了刘邦给她摆好的坐垫上。 所有人在此时都默默以眼角余光看着她的举止,所有人都在想—— 奇怪啊,她跪坐时的姿态,竟然与人并无分别。 还是没有声音,也没有人有动作,气氛沉重得像是要凝固了,就连皇帝刘彻也呆站着,做不出任何反应。 最后是刘邦轻轻咳嗽了一声,说,“开始吧。” 刘彻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严厉地往底下看了一眼,在自己的位置上跪坐下来。 从任何角度看,这都是大汉开国以来最诡异的一次早朝。 三分之一的臣子一脸激动,像是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三分之一的臣子脸色铁青,表情难看得像是突然得知养了十年的孩子不是自己的。 最后三分之一的臣子满脸茫然,人在状况外。 皇帝本人自觉全程如梦游,分不清眼前所见是真是幻。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系统幽幽地说。 今天这一出过后,刘彻的心动值涨得那叫一个排山倒海,系统直接下单了一套赛博呼吸机。 林久没说话。 她跪坐在刘彻身边稍往后一点的位置,刘邦则低眉顺眼地跪坐在她身后,明晃晃地摆出一副以她为主的态度。 自高祖刘邦建未央宫伊始,宣室殿上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奇景,那向来只容皇帝跽坐的位置上,一口气坐了三个人。 挤倒是不会挤,地方还是蛮宽敞的,问题是,这是挤不挤的事吗? 这显然不是啊。 此时读书人的地位还是比较高的,就算是在皇帝面前也是有位置的。 因此不必全程站着上早朝,等刘彻落座之后,满朝臣工也就都跪坐下来,是为坐而论道。 坐而论道,谓之王公。 此时是西汉,上古之风犹存,王公的骨头里还刻着血脉带来的高傲,站立在家族和爵位之上的风骨。 哪怕是死也难以磨灭这种上古流传下来的特质,林久的震慑不可能压服这群人,而只能是短暂地压制。 此时宣室殿上,无人说话。 可有时候有些事情是不必要说出口的,这一场早朝上,针对神女的恶意汹涌而来,简直排山倒海。 系统忧心忡忡地说,“我真的不觉得你走上朝堂是好事,你不了解游戏规则,很容易沦为朝政中的傀儡。” “就像现在,这群人针对你,可你没办法做什么,因为没人站出来说话,你抓不住出头鸟,可你总不能一个人针对他们全部人吧。” 林久说,“嗯。” “你嗯什么?”系统疑惑。 林久说,“你说得对,我应该一个人针对他们全部人。”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你理解错了吧?” 林久不说话了。 那群人针对她的人沉默着,而她沉默得更彻底。 那群人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她也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她身上那种说不清是兽性还是神性的非人感却压倒了一切朝她涌来的恶意。